它,是生命之源,源于世界屋脊,从神秘的青藏高原奔涌而下,见过雪山皑皑,劈过山势如削,淌出三峡秘境,融出如境水色。
它,是中华命脉,由西向东,走过十一个省和自治区,如一条翩翩玉带,牵连着华夏文明,望不尽千里江山。
它,是中国人的母亲河,孕育了巴蜀天府之国,湖湘鱼米之乡,滋养着江南的流水人家,成就了最耀眼的东方明珠——上海,浩浩荡荡,奔流到海不复回!
它,是华夏儿女的乡愁,“给我一瓢长江水啊长江水,酒一样的长江水。醉酒的滋味,是乡愁的滋味……”
〈 长江之首 〉
遇见通天水域,最赤诚的向往
不知何年开始,青藏高原的雪山上滴溜出了一道冰流,它走啊走,走到了青海,化身一条通天河。
它被写进《西游记》,阻隔了唐僧师徒四人西行,只因那河“洋洋光浸月,浩浩影浮天。茫然浑似海,一望更无边。径过八百里,亘古少人行。”
然而当它走到干涸的土地,荒漠变成了草原。牦牛散步,黑熊飞驰,藏民红扑扑的脸蛋绽放着笑颜,赶牛羊。长江走出来一条通天河,也延绵出了一条生命线。
图片2|一只浪迹天涯的羊 ©
与世界上所有的生命之河的源头一样,在长江之首,它原始,野性,更具神性。空气稀薄之地,无尘无垢的绿水,滋养了藏民的赤诚与简单。
日头出来赶羊群,夜里围坐吃糌粑(zān ba),牦牛奶做成酥油茶。他们爱这一汪绿水创造的一切美食,哪怕没有中原的丰富多样,哪怕生活单调如放牧耕田。
简单的生活,就像净水无言,只负责单纯地流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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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片2|《长江之恋》截图 ©
他们把佛言刻在石头上,涂入五彩,放入河流,水就会变成灵水,会给牛羊人带来好运。长江衔着祝福东去,去向未知的华夏文明。
长江之首,滋养了青海的纯净,也滋养着藏民最简单赤诚的向往。
图片|《长江之恋》截图 ©
〈 长江之心 〉
巴山蜀水,浪花英雄
然而跃过虎跳峡,长江从走势变成了奔势。谁让这里山高如壁立,唯有乱石穿空,惊涛拍岸,如一条猛兽,扑向大渡河,偷袭着嘉陵江,踏过巫峡到三峡。
这一路就像悬着的一颗心,七上八下地激荡着。
然而当你站在最高处,便会发现阳光下长江像一条玉带,环绕在高山纵谷之间,拍打着两岸。这一拍,就拍出了长江岸上最江湖的城市,川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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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片2|《长江之恋》截图 ©
他们武勇,在难于上青天的蜀地,逢山开道,遇水架桥,不仅落了户安了家,待万家灯火亮起,还是最生动活泼的人间。
听不完的稀里哗啦的麻将声、欢笑声,滚不完的辣椒油和麻辣烫,走不完七拐八拐的古旧小巷。热火朝天的街道,热闹起劲的生活,就像江水汹涌地激荡着生命的力量。
图片|张想 ©
他们信奉活就活得豪爽坚韧,活就活得非凡不已。
我想了很久,长江水非得如此涌涌地喧嚣着吗?
可是假若没有它的泼辣,中国就少了激昂,就少了一座永远踊跃着喧嚣着生命的巴蜀城。唯有百折不挠长江水,浪花涛涛出英雄。
〈 长江之胸 〉
荆楚之地,大气大勇
三峡之后,长江终于挣脱了高山纵谷的束缚,大展筋骨,“孤帆远影碧空尽,唯见长江天际流”,山平水阔之际,荆楚大地呼之欲出。
沿着长江的脉络,有大大小小的湖泊,洞庭湖、东湖、南湖,哪怕是群山连绵的地带,也被江水长期滋润着,滋润成了一个鱼米之乡。
作家池莉单单在小说中就盘点了几十种武汉“过早”的美食:
“老通城的豆皮,蔡林记的热干面,谈炎记的水饺,田恒启的糊汤米粉,厚生里的什锦豆腐脑,老谦记的牛肉枯炒豆丝,民生食堂的小小汤圆,五芳斋的麻蓉汤圆,同兴里的油香,顺香居的重油烧梅,福庆和的牛肉米粉……”
武汉因大江而优,也为大江而忧。长江中游历来水患频繁,上退不回高山,下距出海远,容易袭击周边城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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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片2|张洪举 ©
大风大浪挺过来的武汉人,也就有着其他地方人所没有的“豁”。做事“唰喇”,说话直爽,意见不同时,言语硬朗断然一喝:“瞎款(胡说)!”
任江水如何汹涌,风平浪静时,一切浪潮都将被大江大湖包容,在水底深处消解。
不如撒开了活,莫问昨日黄花,如这江水奔腾不息向前,追求明日繁星。像他们在指路时不是说东南西北,而是“朝上走”,江大湖大胸襟大。
这是长江之胸,大开大合;这是荆楚人家,大气大勇。
图片|何威heweifuck ©
〈 长江之腰 〉
江南水乡,婉转芳人
到了下游,长江变得静悠悠,仿佛是被少女的细腰一扭,温柔着细腻起来,“江流宛转绕芳甸,月照花林皆似霰。”
整日对着蛇腰一样摇摇曳曳的江水,江南人自然是任嗓子怎么吼,也“侠”不起来,也“豁”不起来,他们天生只适合呢喃的软语。
乘着一艘摇橹船,顺着支脉晃荡,晃荡进苏州的小河流,扬州的瘦西湖,南京的秦淮河,晃荡着向前,就晃荡出了一个小巧灵秀的江南。
“红阑干畔,白粉墙头,桥影媚,橹声柔,清清爽爽,静静悠悠。”最是温柔江南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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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片2|肉肉姑娘爱摄影 ©
这样的水,也塑造了江南的草木特别秀气,杏花雨,杨柳风,桃粉梨白轻轻飘;还有秀气的吃食,桂花藕糯糯的甜,定胜糕粉嫩的酥,山药枣泥糕的温软。
江南人的性情,也都秀气从容,品一杯新茶,恰一块茶点,听一段咿咿呀呀的评弹,享受着生活的平静悠然。
这里的长江,由里而外地温润,一点也不焦躁。这样的江南,在水影花光中,如诗如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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〈 长江入海 〉
上海滩,江水遗落的明珠
从吴地出来,长江好像知道要入海了。
这段江水积淀最深,见过四周岸上各自精彩纷呈的城市,有着各种文化的交汇。
当乘电梯冉冉往空中升去,透过层层叠起的高楼,S形的江水滋润的是十里洋场上海滩,浦东浦西陆家嘴。
它们陪着中国一路走来,百年的时光积淀,东西文化的碰撞,成为了中国走向国际当之无愧的引领者。
长江到此仿佛完成了使命般的心无挂碍,一心奔向宽广的海洋。上海,成了长江遗落的一颗明珠,世界的东方之珠。
长江入海,就如每一个离开长江的孩子,他们从巴蜀而来,从荆楚出发,从江南走去,去往各自的远方。
但长江是永远的长江,无论走到多远,千里之外都会寄来了他们的思念,他们想念着横跨南北方长江第一桥,巴山蜀地的麻辣烫,武汉的莲藕排骨汤,扬州的皮包水……
长江,流动的不仅仅是一座城,还是一个家,更是每个长江孩子的思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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